江西省 小米
我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山村,因父母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很嚴重,生了我們姐妹兩個之後,明知道農村只准生兩胎,超生就要交罰款,但父親想要個男孩,母親又生了第三胎,結果仍是生了個妹妹。當時政府搞計劃生育把人往死路上逼,村裡圍牆上的標語寫著:「誰不計劃生育,就叫誰傾家蕩產!」鄉鎮計生辦的人趁機把那些超生的家給抄了或開巨額罰單;家裡太窮交不起罰款的,就搬東西、拆房子,讓你沒法住;碰到更窮的還沒生的直接抓去引產。我家也沒能倖免,計生辦的人見我父母交不起罰款,帶著十多個人把我家所有的家具全搬走了,門和窗戶也都拆走了;鄰居家也因超生,家裡養的豬和雞鴨全被趕到計生辦的人家裡了;有一戶更窮的家,見沒什麼東西搬,計生辦的人就把他家房頂上的瓦片全部掀掉搬走了。當時我們一家人看著空空的屋子,看著被撬掉窗戶和門的幾個大窟窿,父親蹲在地上,背對著母親,雙肩不停地抽搐,我知道父親在哭。我們姐妹三個偎在母親懷裡,母親的眼淚滴在我的額頭上冰涼的,我們驚恐萬分也跟著哇哇大哭,遠處隱隱約約也傳來了哭聲,呼嘯的北風此起彼伏,肆無忌憚地擄掠著整個村莊,哭聲在這風的海洋中漸漸淹沒了。那是1989年冬天,我剛好四歲,是我畢生難忘的一年。